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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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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伶俐的丫頭,只是可惜了。”說著,李揖暨斂起眉尖的鋒芒,雙手一揮,旋即裏面忽剌剌走出一隊侍衛。

那隊侍衛足見得精銳,李揖暨用眼神示了示意,眾侍衛便得令掠過展昭將那姑娘團團圈住。而更讓展昭驚心的是:那隊侍衛身後跟著陰山六煞。這幾天的接觸中,展昭深知陰山六煞一個個都是無氣節之輩,做事只計較成敗,從不在意是否取之有道,所以旁門左道無所不用其極。展昭曾見識過他們的功夫,歐陽也曾的武功在女子中也算是卓絕,卻也只能勉強對抗。而今這姑娘即便武功高出歐陽也曾,卻處理六煞之餘還要對付眾多侍衛呢。而他自己,既已對上李揖暨,怕再無心力顧及她了。側目向她望去,見那姑娘卻是面色沈靜,臉上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勢,不覺自己也稍稍寬了寬心。

那姑娘冷哼一聲且面上帶絲不屑的神情道:“李先生果真看得起小女子了。"

李揖暨道:“好說,姑娘若嫌怠慢,府裏人手眾多,隨時再召喚一聲便可。”聽李揖暨這麽說,展昭卻見那姑娘神情並未改變,心下不禁由衷折服,朗聲對李揖暨道:“對付一個嬌弱姑娘,何需如此?”

李揖暨早料想他會這麽說,只淡淡道:“王府向來家規森嚴,王爺最痛恨的是府裏出現內賊。”一句話把展昭抵得啞口無言,那姑娘一身確實是王府奴仆的行頭,他們懲治家賊,何需他人出面,而倘若戳穿身份對那姑娘更是不利——

正思量間,卻聽李揖暨又道:“罷了,王府之事交由他們吧。展昭,世人都說當今天下能與南俠武功一較高低的不出三個,既然你我今日有緣再見,李某到是想討教一下李某能不能成為第四個。”他言語間的口氣極其清淡,但展昭聽著只覺得刀劍的寒氣都抵不過他言語間的陰戾涼薄。終是逃脫不過這個局面嗎?昔日惺惜舊友,如今刀戈相向?他心裏只覺得莫名的悲涼,擡眸定定地望著李抑暨道:“李兄,你我一定要如此嗎?”

“李某早說過你我如今已各為其主,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舊日你我是友,所以我不與你一爭高下,而今,李某再不用顧忌什麽了。”

“李兄此言是說要跟展某斷了昔日友情?”

“當年因,今日果。走到今日並非我所願,怪只怪世事無常。李某對展兄知之甚深,料想展兄見李某現身於此,必不屑再與李某為伍了。也罷,當年恩義今日情斷吧,從此刀劍往來兩廂不必留情。”說著,揮起劍砍下衣衫的一角,以示斷絕情義。

“好。"似乎過了很久,展昭才生澀地從唇齒間擠出這個字。

黎明前夕總是異常黑暗,氣氛變得有些凝固。兩人迎風靜立,似是有些僵持。許是兩人太過熟悉,都在等待著對方先出招。

每個人都在等待,目光灼灼等待著誰先打破這一刻的詭異。

不過幾彈指間,兩人的雙手終於同時緩緩抽出手中的劍。劍一經出鞘,寒意驟升。

“刷刷刷” 勢道淩厲的雙刃交鋒之聲破空而出,李揖暨的長劍在蒼穹中劃出一道蒼茫陰冷的弧線,寒仄地劍氣不容展昭再有任何一絲對昔日友情殘抱著的最後一點希冀。

李揖暨以兇猛之勢向展昭的巨闕疾刺過來,劍鋒如蒼鷹,逼迫著展昭不住地退卻著,退卻著。

身旁塵煙翻飛,叫囂聲四起,兵刃聲此起彼伏夾雜著陰老大的叫喊聲:“兄弟們,上。”

那群侍衛也紛紛擺開架勢,卻見那姑娘仍然不動聲色立於原地。那些侍衛正飛沖過來,那個姑娘忽然一個飛身,身體淩空而起,待再降落,長劍在眾人頭上一一劃過。這一招,表面未見便宜,但氣勢卻已是占了上風,挫了他們銳氣之餘,還令眾侍衛的對形也由此紛紛散亂。未等那些侍衛立定,忽然她的身體再次輕躍而起,降落之時逐一從那些侍衛頭頂踩踏而過。

然後,又見她從懷中取出一物,伸手拋向天際。漆黑的夜空閃現出一道銀光,那道銀光旋即間又潰散開來,原來是煙花。

展昭顧不得看,卻聽身旁一些侍衛紛紛叫嚷道:咦,是只老鼠。

“什麽玩意兒?老大,這丫頭要幹什麽?”陰老三罵罵咧咧地叫嚷道,刀劍聲蓋過了陰老大的話語,陰老大的回話展昭沒有聽清,但他心下已明白十分:那煙花必是姑娘所放,而她確實跟陷空島交情匪淺,此意必是向五鼠發出求救訊息。然而五鼠會火速前來嗎?展昭不得而知,只想著姑娘此舉定然有九成的把握,不覺也松懈了些許。

想罷,心下再無旁騖,劍鋒急轉,飛馳如驟,反轉將李揖暨逼得節節敗退。

李揖暨夾空喊道:“這些年,展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

展昭道:“李兄又何嘗不是。"

李揖暨眼放寒光,滿是陰鷙之色,隨後稍有狠意地喝了聲:“好。”一個好字幹脆了當,再無餘文,直刷刷向展昭反展開淩厲攻勢。

一時間,兩人如蛟龍出海,直擊對方要害,再不留半分情面。

再說那姑娘,一人深陷幾十人中,依然一副從容之色。初始只以還手為主,待熟知對方的招式路數後便漸漸開始先發制人進行反擊。展昭夾空觀望,到也瞧出些許端倪,那姑娘的武功底子並不如歐陽也曾那般紮實,但她善於用計謀,一出招便給那些侍衛立了下馬威,使得那些侍衛及陰山六煞被她震懾住,反而有些縛了手腳,放不開身來。此時,只見她衣袂飄飛,身形之快根本讓人無法捉摸。因身形太過飄忽不定,有時甚至作弄得侍衛們大水沖龍王廟——自己人打自己人。

而她的劍法招式卻是頗有些門路,劍勢如虹,氣勢如瀑中卻又夾藏著一絲飄逸靈動的秀氣,真真可算得上剛柔並濟。劍法向來以快為主,而刀法一向講究穩重踏實。六煞的刀法皆力道有餘沈穩不足,又因他們凡事都急於求成,使起刀法來更是難免浮躁。

這樣一來,那姑娘非但沒有絲毫敗落的情形反而一路占盡上風。另外一些侍衛也皆是用刀,所以那姑娘雖雙手力敵眾人,卻依然能令陰山六煞招架得頗為費力。

陰老三最是急功好利,見兄弟們略處於頹勢,便有些心急。身體一轉,趁著那姑娘全力力敵其他兄弟之時,決意在背後暗襲,右手揮起刀從背後向她斧劈過來。

哪知那姑娘竟像是背後長一雙眼睛似的,他的刀還未靠近,姑娘身子一矮,直從刀下逃過。同時反手一揮將劍往自己背後揮去。這一下倒好,長劍刷地直刺穿他的右腿。霎時,陰老三淒厲地大喊。姑娘迅疾地將劍抽出,頓時,血如流註。陰老大急道:“老六,快帶老三走。”隨後,自己和其他幾個兄弟再次湧上來。

而那群侍衛卻幾乎是驚立在那裏,不敢上前。

那姑娘眼見得那群侍衛全都伺機待動,便一鼓作氣,趁勢追擊。所幸,陰山六煞去掉兩個,而那群侍衛已被自己攝住,便覺稍好控制一些,不經意間放緩了身形。

誰料,那陰老大本一心等待著機會,之前由於那姑娘行蹤太飄忽沒有下手機會。這回反見那姑娘放緩了身形,便覺有機可尋。

腕間駭然露出兩枚暗器,趁那姑娘一心對付其他幾人之際,便將暗器發出。

豈知,“噹”地一聲,暗器彈落在地。

原來幫忙抵擋暗器的竟是展昭。李揖暨雖不好對付,但展昭心知陰老大喜歡用詐,便時刻留出心來暗中留意著陰老大的舉動。所以他一直刻意跟那姑娘保持著近距離,以便及時援手。

那姑娘眼見暗器掉落,方才醒悟,更深悔自己先前對展昭多有誤解。正這麽想著,卻見陰老大又連著飛出兩枚暗器。展昭不知什麽時候從別人手中奪得一劍,一手費力抵擋李揖暨,一手幫著那姑娘抵擋著暗器。

一時間,本是兩個陣營如今混合成一個。

展昭和那姑娘比鄰而站,身邊圍攏著那隊侍衛,眼前還有李揖暨和陰山幾兄弟。一時間,雙方都靜待而立,呈膠著狀態。

稍傾,李揖暨終於開口說話:“展兄,想不到這幾年不見,我的功夫還是不如你。”李揖暨心下十分明白,展昭對自己卻終歸念著舊情只使了九成功力。

展昭謙然一笑道:“展某不過是僥幸而已。”

“僥幸?”李揖暨眼睛再露寒光。忽然,腳步聲鏗鏗有力從樓上平臺上傳來,未幾,赫然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平臺上頗為壯觀的一隊弓箭手。

展昭和那姑娘不自覺地對望了一下,皆暗自想:看來今夜他們若想活著逃出王府只怕很難了。

展昭回轉過臉,卻聽那姑娘壓低了嗓音輕聲說道:“展昭,待會兒我擋住他們,你趕緊離開。”

“展某豈能棄姑娘你於不顧。”大敵當前,他竟說得如此這般雲淡風清。一時間那姑娘側面望向他來,臉上漾出一絲驚異,似是未料他會如此抉擇。

展昭意識到那姑娘正望著自己,轉過臉來剛好和那姑娘的雙眸對上,那姑娘對上展昭澄澈如水的眼眸,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便倔傲地別開臉冷聲道:“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犯不著因我而送命,你若跟襄陽王有什麽過節,大可來日再來,今日他們沖的是我。”

“既然展某現身於此,他們必定不會讓我活著離開。再說,展某做事只憑對天對地,不問其他。”

好一個只憑對天對地,不問其他。那姑娘怔了怔,再次不自覺地將眼睛緩緩回轉過來凝眸望向展昭,仿佛天地間再沒有別人,再無言語。

展昭被她再次側目望得一絲窘迫,只得緩目望向前方細聲道:“姑娘,倒是你,呆會展某必定幫你尋著機會,姑娘切記到時趕緊離去。”

那姑娘聽他如此言語,心意頓時冷去,神情間盡是不屑,別過臉去沈聲道:“生死何足可懼,我的事我自當會承擔。”

她言語間的口氣雖顯淡泊,卻淡然決然不失豪氣幹雲,恍同面臨的不是刀鋒劍刃。展昭不禁亦側目望向她,心裏意識到自己方才看輕了她,同時對這個看似弱不經風的女子不禁再增添了幾分敬意。

“哈哈哈,你們說夠了沒有?”冷笑聲乍起,說話的是陰老五,只見他轉臉對身旁的陰老大道:“老大,你說我要將這臭丫頭的雙手砍下來給老三做禮物他會不會開心?”

陰老大只是冷笑未語,卻一聲令下道:“放箭。”

霎時,齊刷刷地羽箭如傾盆大雨般向他們襲來,其勢銳不可擋,展昭奮力抵擋著,那姑娘也是拼盡全力揮揚手中的劍。

此時,只要稍有懈怠,便萬箭穿心,萬劫不覆。展昭容不得多慮,只顧揮動手中的劍抵擋著暴雨般的箭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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